他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,门叮当作响, 有人迈着重重的步子进来了。
“这边不用你们看着,我要亲自提审他。”低沉的男声说道,四下的狱卒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,嗖的散开,不见踪影。
“李公公,醒醒,是我。”
李准把眼皮掀开,看到了一张凑在近处的脸。
许彬从怀里掏出块软布,亲手帮李准把头上的脏污擦下。
李准挥了挥手,嗓子嘶哑:“无妨。”
“刘宝成已离京,应是去接那位了。今夜我就将您送出去。”
李准点点头,接过他手中的布,自己擦拭起来:“难为你了。”
“程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,这点小事本就不足挂齿。更何况储君之位,乃一国之本,许某虽是一届莽夫,也是万万看不得这扰乱朝纲之举的。只恨我先前没能看透刘宝成那厮的真面目,为他跑腿做了不少事。如今想起来,悔不当初。”
“哪有人能未卜先知?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许彬脸上露出歉意,又说:“事出匆忙,程大人早上才和我细谈,下午您就进来了,好多地方没能打点到位,还让您吃了不少苦头。”
“既然要演,戏自然就要做足,不然露出马脚,岂不是前功尽弃。”李准想了想,又说,“我若是凭空走了,岂不叫人生疑?”
“您的意思是?”许彬沉吟,“这样,要不我寻个尸首,把脸泡烂,就说您对外蒙羞,畏罪自尽了。”
李准掌不住笑了出来,想起了这些日子常用的老戏码,温声说:“这法子未免太烂俗了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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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是这么出来的。”李准老老实实地交代完,也不想着振夫纲了,小心翼翼地问,“夫人……还生我气吗?”
叶妙安端坐着,依旧面无表情。半晌才开口道:“入狱,挨打,游街,都是为了设局?”
李准点头,还在窥探她的脸色。
叶妙安轻叹:“你对自己,可真够狠的。”
李准想起消失的武雀儿,如鲠在喉:“也是万般不由人。”
他等着叶妙安埋怨他鲁莽冲动,要不就是询问他下步计划,抑或是猜测幕后主使。
但都没有。
叶二姑娘说的是:“你下次再要冒险,记得带上我。”
李准诧异的望过来,接着目光渐渐柔和起来,温声说:“好,都听夫人的。”
红玉被这两人的你来我往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,忍不住轻声咳了一声,示意情场得意的老爷,这里还有一个灯泡在围观。
这倒提醒了李准,他转向红玉,颜色都比以前温柔很多:“你也早些去休息吧。”
红玉被这春风拂面吓得倒吸一口冷气,脚下抹油,溜得飞快。
屋子里只剩一对鸳鸯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俱是局促起来。
李准轻声说:“时候不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