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,他问了十数人“西海”在哪里?可是这个地方,离大海几乎有数千里之遥,去一趟便如同是西天取经一般,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湖泊都没有,更别提什么“海”了。楚江秋仍是不肯死心,一直向西边寻去,直到草木渐稀,双足终于踏入了黄沙漫天的沙漠田。
当第二天朝暾初上之时,楚江秋算算已在沙漠中奔走了一天一夜。自五岁起,他的父亲先用铁醋药水洗,又要他每日头戴铁帽,脚穿铁靴学跳,因此体内真气充盈,越是发力,越是觉得精气鼓鼓然、沛沛然,似有绵绵不绝之感,这是自小苦练方才有所小成。
楚江秋深吸几口气,精神大振,又往前赶了一段,借着晨曦微光,蓦地发现沙地上似乎有一行浅浅的足印。
楚江秋大喜,伏下身子细看,果然是一个人的脚印,间隔了数尺,这人一步迈得好大,但终究还是把痕迹留在了黄沙上。楚江秋仰头感谢上天,心想:“但愿这就是那乔西海留下的,原来西海就是沙海,他武功再高,背上负了一人,终究做不到踏沙无痕。”过了一会儿又想到:“怎么只有一行脚印……是了,那三个看来武功低微,虽叫他师伯,想来必不受他待见,因此就撇下了他们。”
他此时陷在沙海之中,叫天不应,叫地不灵,心中一点茫漠的希望,就是这行足印确是乔西海留下的,因此不自觉地,尽是往这上头去想。此处风沙甚大,足迹清晰可辨,应是刚离去不远。楚江秋想毕,抖擞精神,一刻也不停,迈开大步赶了上去。
沙漠里夜间极凉,日中又极热,楚江秋奔了半日,被头顶上的太阳烤得头昏脑涨,几乎睁不开眼睛,掏出水袋来灌了两口水,方才觉得清醒了一些。这一清醒,便发现足迹已变得很淡很淡,远远地向着远处一座废弃的土城。
他心中一紧,悄悄地向着这座土城而去,看着明明就在眼前,可这一走,又是半日,等终于到了城下,已是黄昏月上时分。只见它几乎全是用当地的黄土垒成,矗立了几百年,经不起风雨的侵蚀,墙垣朽败,日久失修,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姿,但仅剩的几处墙头,也足以挡住这狂风恶浪。
楚江秋悄悄地转过两座高大的墙垣,一不小心就与一个正在城内坐地的老头子打了个照面。只见他生得苍老瘦削,双颊深陷,须似银发,浓浓的遮住了半张脸,还剩的半张脸上也满是诧异之色,圆睁双目,与楚江秋对望了片刻,突然开口问道:“你,你是谁?”话声不甚流利,像是许久不曾开口与人说话了。
楚江秋见不是那个叫做“乔师伯”的,先自放下了心来,见他年老,便恭恭敬敬地答话道:“老人家,小子楚江秋,想……”
他原想问明去往西海的路径,免得在沙漠中四处乱走,迷失了方向,但甫一张口,便被那老人打断道:“你想什么,定是想抢走我的饭食,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