状词写得文绉绉的,但是大意婉乔还是听明白了,和之前听说的基本无二。一告嘉定侯府罗织罪名,易卿嫁祸,致使余喜枉死;二告季恒安和易卿关系不正当,季恒安利用权势压人,不仅令易卿悔婚,更暗害苏州知府之子。
原告的诉求就是严惩嘉定侯府、季恒安和易卿三方。
诉状读完,都御史问被告方可有辩驳。
按照身份尊卑,侯夫人先开口:“三位大人明鉴,当初易卿信誓旦旦,说余禄与她有苟且。我问余禄,他大概惊慌恐惧,竟然也承认了。易卿是我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,我万分疼她,知道后自然大发雷霆,让人打余禄二十大板。谁知道余禄身体不好,竟然因此一命呜呼。这些年来,我每每想起这事,也觉心里不安。但是却从未后悔,因为我是为了保护唯一的外甥女。可是,直到现在我才知道,竟然被她,”她愤然地指着易卿,“蒙蔽了这么多年……”
说着,她“泣不成声”,说不下去。
侯夫人的泪水为什么说来就来?其实也简单,她只要想起被季恒安搜刮走的那些银子,她的泪水就如黄河之水,滚滚不绝。
季恒安和易卿这对贱人,就该凌迟处死!
李晟瑞接口道:“大人,按照律法,过失至卖身奴仆亡者,罚银千两,杖二十。看在我娘年龄大,当年又是受人蒙蔽的份上,请大人们从轻发落,免了杖刑。”
易卿轻嗤一声,抬起头来,目光如炬,看向侯夫人。
侯夫人下意识往后一缩,随即又觉得自己此举有软弱的嫌疑,忙挺直腰道:“我所说的,句句属实。你和季恒安勾搭成奸,还要冤枉别人,公堂之上不由你狡辩,还不从实招来。”
易卿转而看向三位审理的官员。
刑部尚书道:“易卿,你有何话可说?”
易卿不疾不徐道:“当年,我是跟着侯夫人外出做客,为人所害,失去清白。夺我清白之人,我不知是谁。但是定然不是余禄。贵人的府邸,他一个嘉定侯府最卑微的园丁,如何能进去?就算我像侯夫人所说,为了保护奸夫而找替罪羔羊,最起码也得找个在场的吧……再说,侯夫人如何知道,我和季恒安勾搭成奸?是当年就知道,却故意构陷余禄,还是现在只听别人一面之词,为了摘出自己就血口喷人?”
第264章 公堂之辩(二)
“我,我当然是现在才知道。余公公和苏州知府,都是有头有脸之人,他们说你做了,你肯定做了。而且——”侯夫人脑子飞快地转着,很快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,“其实,当初也是有迹可循的。那季恒安,数次徘徊在我们府外,还有人亲见他翻墙,墙内就是你的院落……”
“哦?”易卿冷冷一笑,“原来,侯府后院,竟然能让人如入无人之境。嘉定侯府的侍卫、丫鬟、婆子,都是瞎子聋子吗?”
“你不必狡辩,”侯夫人怒道,“季恒安武状元出身,身手了得,躲过侯府众人,又有什么奇怪?”
“那见到他翻墙的人是谁?如何认得季恒安?又为何事后才告诉你?”易卿条理分明,步步紧逼。
“你……你不用狡辩。”侯夫人“痛心疾首”,“我有罪啊,我没教好你,让你做出如此辱没门庭之事。不说别的,就你身边那个孽种,就足以证明你当初的罪行。”
“回答不了,就转移话题?”易卿冷笑一声,“当初你既觊觎我易家产业,又看不上我没有母族可依仗,便诱导年少无知的我,让我对你儿子情根深种。可是你没想到,我不愿意做妾,你儿子也没看上我,于是便让人毁我清白。以抓住我把柄,留我一命为由,让易家继续年年送银子到嘉定侯府。”
“你血口喷人!当初我若是让人毁你清白,天打雷劈!”侯夫人激动道。
“那你敢不敢说,若是没存好心,贪图易家银子就天打雷劈?”
侯夫人嘴唇翕动着,到底没敢说出这话,半晌后道:“那是你娘让我给你存着的,后来你不是伙同季恒安,一起要走了?”
想起银子,她仍然心疼不已。
易卿看了一眼季恒安,朗声道:“那是他听我说多年前被你欺压,气不过,才替我讨了银子。那些银子,我已经悉数捐到大相国寺,那里有账可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