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阵风吹过,不够大,白雾被吹得薄了一些,隐约可见一个青色修长身影在其中行走,风一住,那道修长身影又不见了踪迹。

雾中没有声音,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?

慢慢的,树林外侧,却又传来了流水的声音,声音越来越大,清冷如冰棱相击。再走几步,人竟如立于瀑布之下,水气扑面。青色修长人影不再前行,立住了脚步。

白雾、水声、伸手不见五指,这些并非关键,青衣人不愿前行的原因并非胆怯,而是出于一种本能。

这种感觉甚至不是一个一般的高手所能体会,更类似一种野兽般的本能,那是从大风大浪里翻滚过来的经验。青衣人其实也没看到,也没听到有任何异样的声音,然而他心中清楚的很,再前进一步,自己会遇到甚么事情,那是全然的不得而知。

他忽然微微一笑,道:“云深不知处,也有这般景致。”右掌徐出,画个半圆,眼前白雾倏然散去,也只一瞬之间,又聚集在了一起。

但只这一瞬间,那青衣人再次消失在白雾之中。

他又到了哪里去?莫非方才一霎那,他借着白雾飘散时间已经看穿了迷障?

林间隐秘一侧,忽然又传来了潺潺流水之声。

不知那是不是寒江江水的支流,水流不大,慢慢汇聚到一个地表凹陷之处,长年累月形成一个水潭,潭水颇清,四围怪石嶙峋,一位老者正坐在石上,头上带一顶斗笠,手上执一根钓竿,双眼半合,似正全神贯注在鱼竿之上。

这一处已没有白雾缭绕,云雾至此,似也不敢接近。

那道青色修长人影走到水潭切近,此处阳光照耀,只见他一身天青锦衣华贵非常,发上东珠宝光内敛,此刻他负手身后,微微含笑,声音不疾不缓:“当日京师一见,至今已有五载,石太师风采如昔,甚是可喜。”

林外,谢苏展开千里快哉风身法,疾如飞鸟,正带着白绫衣前行,忽然间身子一颤,硬生生止住了身法。他一手按着心口,眉心紧簇在一起。

白绫衣一惊,道:“谢先生,你怎么了?”一手便去搭他脉搏,她出身百药门,父亲又是白千岁,医术毒术皆已臻一流之境。早些时候她初遇谢苏,便已看出他身染毒伤,但似已得到妥当医治,并无大碍,是已也未放在心上。

她手指刚触及谢苏,谢苏手腕不由又是一颤,刚要反手闪开,忽又想到面前这人是自己妻子,手又递了过去。

白绫衣搭住他脉搏,只觉他脉沉而迟,虽有毒伤,但已被药物压制平稳,并无特别异常,心下正在疑惑,却惊见谢苏另一只手紧握,指关节扣得发白,再看他面上已是半点血色也无,眼神也空茫起来,急忙叫道:“谢先生,谢先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