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道友修为至深,一看即知贫尼名号,可佩可佩。”百了神尼回了一礼。
三人打招呼,云非吓得倒抽一口凉气。缥缈嫦娥在江湖籍籍无名,识者极少,但三神仙的名号可吓坏人。当年白龙峰一役,蓬莱三仙为了要和雷音大师较技,将各大门派弟子全行赶跑,功力之深,令人心胆俱寒。这乃是尽人皆知之事,云非怎会不和?他心中发毛,但又不相信这位娇艳如花,看去弱不禁风的女道士,会有真才实学。
他心中生疑,却又不敢鲁莽,想罢手却又不甘心,故而十分尴尬。
缥缈嫦娥知道他心中不服,嫣然一笑道:“道友心中不信是么?”
云非吓了一跳,口中却说:“也许……”
“蓬莱以玄天神罡独步武林,道友请看是与不是。”她截住云非的话头,一面道,一面玉掌徐伸,虚空向身侧丈外,两株合抱古木按去。古木纹风不动,她已将掌收回,淡淡一笑。
云非正茫然莫解,突然,古木“哗啦”一声,向外轰雷也似的倒去。他吓了个胆裂魂飞,半晌做声不得,良久,他长吁一口气,步至文俊身畔,茫然接过绿飞鸿的尸体,大踏步越林而去。
缥缈嫦娥注视文俊良久,突然向两尼稽首道:“不再打忧道友清修,后会有期。”音落,白影一闪,立时形影俱渺,只留下一丝幽香,流动在空间里。
文俊心中百感交集,心道:“我错了,世间奇技异能之士,比比皆是,我不该急于报仇,鲁莽下山。我该花一年功夫,把师父所授浩然正气练成,方能行道于江湖,报仇雪恨何至于如许艰辛?”
自此,他动了潜修一年之念,可惜事与愿违,一直等到身罹大难之后,方悄然隐名埋姓苦修,也由于他心有所寄,仇恨深埋,故能专心致志,摒除杂念刻苦用功,加以他先天秉赋大异常人,只三月之间,便将浩然正气练成,一举而震惊天下,武林撼动。
“既入陋谷,也是有缘,女檀樾身受毒针所伤,贫尼愿略尽绵力,竟此功德。”菩提圣尼语毕,上前抱起玄仙子,向东北角缓步而去。
“小可如同身受,谢谢二位前辈大德。”文俊一躬到地,向两尼施礼。
“檀樾内腑受伤奇重,请移玉蜗居,贫尼尚可勉尽绵薄。”百了神尼亦含笑相请。
文俊不愿留此,他怀念保康故园那神奇的石洞,和清凉山下那缺乏温情的家。虽然后母对他百般凌虐,但亲情仍在,人在年岁增长饱经风霜之后,唯一魂牵梦萦之事,就是那块土生土长的故园,和孕育自己的那个家。文俊也不例外,后母虽不贤,但父子之爱永存,手足之情长在,他要回家一叙天伦,晃眼四年余,父亲头上的白发又增几许?弟弟该长高许多了吧?
甚于内腑之伤,他不在乎,他有把握在短期间自疗痊可,而且他也不愿受人恩惠,那是精神下不胜负荷的重担。像他这种傲骨天生,而又感情脆弱的人,有这种念头原不足异。
“小可重事缠身,不能久留,神尼好意,感铭五衷。愿神尼清修有成,法体万安,小可告辞了。”说完躬身一礼,向讶然回身的菩提圣尼走去。
圣尼怀中的玄衣仙子惊问道:“恩公可是要走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