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船过了铜陵,进入分岔的河道。
舱中空荡荡地,只有面呈焦急之色的李大人,不安地坐在矮墩上,目不稍瞬注视着呼吸渐正常的梅文俊。
文俊服下丹丸和龙芝叶,浑身气血渐归流归脉,内腑的沉重伤势,缓缓地复原。
终于,他神智渐清,他感到浑身酸痛,手足发软,而丹田下气血不住翻腾,一道暖流似要向奇经百脉中狂涌。他心中一震,脑中灵光一闪,无暇打量自身处于何地,便摒除杂念以九如心法行功起来。
不久,他灵台空明,进入忘我之境。
李大人愈来愈心惊,他不懂这些玩意不由骇然。他只看到小伙子浑身腾起阵阵白雾,中有一丝令人心神一清的袅袅幽香,渐渐地,那身青衣全部湿透了,雾气愈浓。
而小伙子的苍白俊面,相的地愈来愈润,肌肤下似有光华流转,益显得齿白唇红,剑眉虎目,英俊已极。更令他吃惊的是,已散了的发结,满头光可鉴人的长发四面散开,每一根都像在跃然活动。
再往小伙子胸前一看,那雾气时起时敛之际,可以看到他的宽阔胸膛,他吓了一大跳,怎么没气啦!一动不动嘛。他伸手轻按,不错,真没气啦!大事不好。
他脸上变色,站起来拔步就走。
片刻,他面露喜色跨进舱来,将门带上,手上多了那蓝色大革囊,坐下后,目光竟在文俊浑身上下打转。
申牌左右,文俊已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行功调息,浑身衣着全干了,白雾早敛,胸际已可看到悠长的轻微起伏。
他渐由空明中返回现实,只觉百脉舒泰,神意两通,已经恢复了十成功力,睁眼一看,倏然坐起。
他对水上环境不算陌生,一看就知道这是船上的客舱。身旁矮墩上,坐着一个眉清目秀气度雍容的中年人,正把玩着他那蓝色大革囊,含笑注视着他。
不用问,他知道自己得救了,定是这位仪表非俗的人,将他在江中由死神手里救回,便缓缓站起,将长发挽上一结,整好衣衫,向中年人拱手长揖,说道:“小可姓文名俊,不慎堕崖,险遭没顶,幸遇先生及时援手,得庆生还,再生之恩不敢或忘。请教先生台甫,俾铭五衷。”
李大人看到他身材魁悟,文诌诌地未免好笑,站起身回了一揖,笑答道:“鄙姓李名宏,草定正璞。区区小事,何足挂齿?听老弟台口音,似是湖广人氏,但不知府上令尊堂安否?”
“小可四海飘零,一无挂虑,好教长者见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