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本官查核你历年经手账册的记录,笔笔清楚,分毫不差。”
陈安眼眶微红,躬身道:“老朽不过是尽本分。”
李文渊点头:“从今日起,你升任府衙总书吏,月俸加三成。”
陈安震惊抬头,随即深深一揖:“老朽定当竭尽全力!”
“赵诚。”
“小的在!”
一名年轻差役出列,二十出头,面容朴实。
“上月你巡查市集,发现有人强收‘地皮钱’,当场拿下送官,自己却挨了三刀。”
李文渊指了指他手臂上的伤:“这样的差役,本官要用。”
赵诚抱拳:“小人分内之事!”
“本官有功必赏,升你为快班班头,另赏银十两。”
就这样,李文渊一连提拔了九人,都是平日勤恳踏实却不得重用的吏员。有人加俸,有人升职,还有的得了实缺。院中气氛渐渐活络,不少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。
处置完毕,李文渊起身宣布:“自今日起,杭州府衙施行新规。”
“其一,吏员月俸增加五成,但贪墨一钱者,十倍追偿,杖责革职。”
“其二,设立‘清吏司’,专查吏治。凡举报不法属吏者,赏;包庇者,同罪。”
“其三,每月考评,优者赏,劣者罚,连续三月优等者,可升迁。”
众人听得认真,有人暗暗盘算,有人面露喜色。
李文渊最后道:“本官知道,你们中有的人以前不得不随波逐流。但从今日起,只要恪尽职守,本官保你们前程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转冷:“但若还有人阳奉阴违…”
“咚!”
“啊啊啊~~”
院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接着是张贵的惨叫声。杖刑已经开始。
众人心头一凛,齐齐躬身:“谨遵大人教诲!”
三日后,杭州府衙气象一新。
书吏们早早到岗,账册整理得一丝不苟;差役巡街认真,再不敢吃拿卡要;就连守门的衙卒都站得笔直,不敢收半个铜板的“门敬“。
城南茶楼里,几个旧吏聚在角落窃窃私语。
“李大人这是要断我们的财路啊!”
“嘘,小声点!你忘了张贵的下场?”
“可是光靠那点俸禄,怎么养家…”
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吏突然开口:“陈安昨日领了加俸,足足三两银子。”
众人一愣。
老吏压低声音:“我算过了,新俸禄加上考评赏银,比从前捞的少不了多少,还不用提心吊胆。”
有人动摇:“要不…试试看?”
与此同时,府衙后堂。
李文渊正在听赵诚汇报:“大人,按您的吩咐,已经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混进那些旧吏的聚会。”
“很好。”
李文渊点头,开口道:“记住,我们的目的不是赶尽杀绝,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走正道。”
赵诚犹豫了一下:“可是大人,这样会不会太……”
“太温和?”
李文渊笑了笑:“雷霆手段只能治标,要想真正改变吏治,得让他们自己选择洗心革面。”
……………
嘉兴县衙公堂之上,程子谦端坐在‘明镜高悬’的匾额之下。
堂前跪着的张员外身着绸缎长衫,腰间玉佩随着他颤抖的身子不断晃动。
“大人明鉴。”
张员外额头抵着青砖地面:
“小人收租都是按着祖上传下的规矩,从未多收一粒米啊!”
程子谦没有立即答话,翻开案头的账册,指尖停在某一页:“去岁腊月,佃户王老六一家的租子是多少?”
“这……”
张员外眼珠转动:“约莫……约莫三石吧?”
“五石八斗。”
程子谦从师爷手中接过一叠泛黄的纸页:“这是王老六画押的借据。去年秋收后,他交完租子还倒欠你二石六斗,对不对?”
堂外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阵骚动。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民挤到前排,其中一人突然跪地哭喊:“青天大老爷!王老六就是俺爹!交完租子没粮过冬,活活饿死的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