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可以说,国计民生毫不受影响,各项生产投资工作照常开展,仿佛这场大规模战争和大明毫无干系。
这本来就是如梦似幻般的事情。
忆往昔,汉武帝平匈奴、天可汗平突厥,都打得国库空空,国力吃紧。
大唐怎么说也比那俩蛮族强吧?
但是大明却应对得很轻松,简直可以用“游刃有余”来形容。
“能赢。”
杨太后微微握紧了双拳。
以力平天下者,是谓社稷主!
…………
“山西大战在即,我能为李靖做的,就只有这些了。”
兖州城上,李明望着空荡荡的城门口发呆。
就在不久前,那里挤满了唐军的阵列,他父亲还在那个位置和他隔空对骂呢。
现在,都偃旗息鼓了。
种种迹象表明,对方已经看穿了他调虎离山的伎俩。
虽然每天还有几个小兵来这儿按部就班地叫阵。
但那敷衍的态度,像极了老子逗熊孩子玩儿。
“不愧是唐太宗李世民啊,鼻子就是灵……你给我等着。”
李明咬牙切齿地抓起城垛上的一把雪,扔了下去。
“陛下。”薛万彻的大嗓门儿在后面响了起来:
“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了,您可以上路了。”
上你妈的头……李明放弃了提高这蠢货情商的一切努力,就当他在放屁,气鼓鼓地回了一句:
“哦!”
便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。
契苾何力正好上来碰见了李明,刚要打招呼,可看着领导的一张臭脸,硬是把话咽进了嘴里。
回头纳闷地悄悄问老薛:
“陛下怎么生那么大气,你又和他说什么了?”
薛万彻无辜地摇摇头:
“没说什么啊,只是告诉他该启程了而已。”
“真的?”契苾何力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这位老伙计。
“真的。”薛万彻布灵布灵地眨着他的那双铜铃大眼。
…………
离开兖州北撤的一路上,李明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,看样子还在生闷气。
“陛下您就别一直闹别扭了,咱离开兖州不是撤退,是战略转进啊。”薛万彻坐在一边开导道。
坐在另一边的契苾何力满意地微微点头。
这家伙终于学会说人话了啊……就在他刚放松下来的时候,老薛紧接着补上一句:
“反正太上皇已经提前看穿了陛下您的计策,把李靖打得急忙写信求援了。
“您再继续待在兖州也只是自己骗自己,不如趁早班师回朝,早做打算。”
老契苾深吸一口气,想说点什么,但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薛万彻,还是你行……
李明终于动了,缓慢地抬起脖子,盯着薛万彻这张睿智的脸半晌。
薛万彻一愣:
“我说错了吗?”
李明嘴角不带笑意地一勾,机械地摇头:
“没有。”
…………
“啊——”
马车门在行进过程中猛地打开,土木学长薛万彻被一脚踢了下去,在泥泞的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。
“将军你肿么了?”随行的“明军”——其实都是土木老哥——赶紧上前把他们的包工头扶起来。
“呸呸呸~没什么。”
薛万彻推开土木学弟的搀扶,悲怆地仰天长叹:
“国有铮臣不亡其国,家有铮子不亡其家!我薛万彻哪一点说错了?!”
…………
马车里,契苾何力抚平满脸的黑线,看着闷声不响的李明,劝慰道:
“如果陛下对提高国内税负这么耿耿于怀,把责任推给文官即可,房相、长孙相也都愿意为国分忧。
“您何必把这骂名全一个人肩扛了?”
扛了又一个人生闷气……他在心里补上一句。
他可不像某位姓薛的蛮子,嘴巴直连脑干。
李明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,手托着腮,三心二意地反问:
“你以为我看重自己的名声?”
不然为什么生闷气呢……契苾何力心说。
“魏王李泰是我兄弟,而杀他的命令就是我亲自下达的,参与的将士也是我亲自褒奖的。
“我连弑兄的恶名都不怕,还怕加点税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吗?”
李明说得很直白。
他当领导虽然很会使唤人,但绝不争功诿过,该背的锅自己一定背得稳稳的。
不为别的,就因为他自己在当小公务员的时候,被上头甩锅甩出心理阴影了。
“……陛下所言极是。”
契苾何力不吱声了。
确实,能在一个敢担责任的皇帝手下干事,他还是感觉自己很幸运的。
不像历史上的某些渣男皇帝,比如路人皆知的司马昭,毫无压力地把脏水泼到手下头上,说砍就砍了。
只有这样的领导,手下才愿意真心干事啊。
“真正让我心焦的是……”
李明从窗外收回目光,开诚布公地说道。
“现在全国开足马力支持前线,不知李靖能把这仗,打成什么样子。”
备用血包都已经开起来了,如果还打不过,那麻烦就大了……
…………
大唐,长安。
相比习惯了松弛安逸、刚刚准备紧一紧裤腰带的大明,这里早就用裤腰带把肚子勒成蜂腰了。
从朝廷到民间,都弥漫着一股疲乏、无力、麻木的氛围,和北方邻居迥然不同。
为了供养这场与大明的全面争霸战,大唐已经十分吃力了。
原本繁华的长安东西两市如今门可罗雀,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变得萧条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