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槊横扫之处,人仰马翻,李昌祚部的士兵像被收割的稻草般成片倒下。
最致命的杀招来自静塞军的两翼包抄。
五百游骑如同灵巧的狼群,沿着粮库废墟的边缘迂回,突然从侧后方发动突袭。李昌祚部正在救火的士兵连武器都来不及拿起,便被骑兵的马刀割破喉咙。
火光中,静塞军的指挥官高举令旗,旗语变换间,各队骑兵如臂使指,将李昌祚部切割成数段。
“将军!西南方向有缺口!”
副将浑身浴血地冲至李昌祚身边,话音未落,一支流矢贯穿他的咽喉。
李昌祚望着四处奔逃的部下,绝望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。
静塞军的骑兵开始驱赶残兵,将他们逼向火势最旺的粮库区域,惨叫声与爆裂的粮囤声此起彼伏。
当李昌祚的亲兵护卫仅剩二十余人时,他终于看清了敌军主将的面容——正是被文彦博视为心腹大患的静塞军都统制郑朝宗。
郑朝宗摘下头盔,露出森然笑意:“李将军,文彦博那老匹夫早该料到,我们岂会让数万石粮草安然入库?”
说罢,手中马槊直指李昌祚咽喉。
李昌祚握紧手中带血的长刀,却发现刀刃已在混战中卷了口。他环顾四周,曾经的三千精骑如今死伤枕藉,侥幸存活者不是跪地求饶,便是丢盔弃甲逃入夜色。
李昌祚顿时胆寒,心生退意。
正待下令撤退之时,那郑朝宗大声喝道:“李将军,投降不杀!你该知道我军政策的,只要加入我军,你亦有建功立业的机会,以后说不得有封侯拜相之时!
另,在场所有人,投降不杀,扔下手中兵刃,投降不杀!”
此言一出,所有静塞军都齐齐呼道:“投降不杀!投降不杀!”
“投降不杀!投降不杀!”
声浪如汹涌潮水,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将李昌祚与他仅存的亲兵紧紧包围。
李昌祚死死攥着那把卷刃的长刀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,虎口处的血痕顺着刀柄缓缓滴落,在焦土上晕开暗红的印记。
他目光扫过四周,只见曾经威风凛凛的部下们,此刻如丧家之犬般,纷纷将兵器砸向地面,膝盖重重磕在滚烫的碎石上,颤抖着举起双手,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与恐惧。
他的数百名亲兵围成一圈,手中的兵器却再难握紧。
这些跟随他多年、出生入死的汉子,此刻脸上皆是惊恐与迷茫交织的神情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昌祚,眼中闪烁着犹豫与期待。
“将军……”一名亲兵喉结艰难地滚动,声音沙哑颤抖,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啊……”
李昌祚猛地转头,怒目圆睁:“住口!我李昌祚一生征战,岂会向敌军屈膝!
我们拼尽全力,定能杀出一条血路!”
他的声音虽高亢,却难掩其中的虚张声势。
另一名亲兵面色惨白,嘴唇哆哆嗦嗦:“将军,您看这情形,咱们根本不是对手。
郑朝宗说投降不杀,若执意抵抗,怕是……怕是所有人都活不成啊!”
这话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众人心头,四周陷入一片死寂,唯有远处燃烧的粮库传来木材爆裂的声响,以及静塞军有节奏的呼喝声。
李昌祚的胸膛剧烈起伏,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。
他想起临行前文彦博的嘱托,想起长安城百姓即将面临的饥荒,若是投降,自己有何颜面去见文帅,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他的人?可眼前这残破的局面,还有多少胜算?
郑朝宗见状,一夹马腹,缓缓靠近,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:“李将军,何必做这无谓的抵抗?您若投降,不仅能保得性命,我军定不会亏待您。
跟着我们,前途无量,总好过在这里白白送命。”
李昌祚的目光与郑朝宗对视,那眼神中充满挑衅与不屑,却也透着深深的绝望。
他又看向自己的亲兵,只见他们眼中满是恳求,有人甚至已经放下了兵器,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