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的自己,心里是敬他的。
可随着羽翼渐丰,他开始厌倦那份如父如师的关照,甚至觉得那是对他皇权的不敬,是掣肘,是桎梏。
如今,当徐闻不再出言、不再奏疏,连训斥都省略,只以一把沉默无声的宝剑回应,朱祁镇才突然明白。
最危险的敌人,往往不是咄咄逼人的人,而是已经不想再说话的人。
朱祁镇终于不再幻想“压服越王”,不再幻想“让他服老”。
因为徐闻从来都不是为了与他争权,而是为了守住这个帝国的根。
现在,是他这个皇帝摇晃了帝国根基。
于是朱祁镇选择后撤,不是妥协,而是自救。
因为他不知道,越王下一步会怎么做。
他不敢赌。
也赌不起。
“传旨,班师回京!”
朱祁镇一锤定音,声音不高,却斩钉截铁,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王振站在御驾旁,脸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了一瞬。
他虽然心中百般不甘,可在圣旨既出的瞬间,他却只能低头应下。
“遵旨。”
话说出口,他几乎是咬牙切齿。
他知道,这一声“遵旨”,意味着他的野心,随驾征伐,光耀门楣,衣锦还乡,都彻底化为泡影。
而对张辅而言,这道命令,却无异于天降甘霖。
“好,好!老臣这就安排撤营回程!”
英国公激动地连连点头,竟在众人面前失了平日的持重。
他命人快马奔走,将皇命送往各军营,唯恐皇帝反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