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澈指尖轻轻勾住温南枝的小指,漕工们的脚步声在楼下汇成细密的浪潮。
王大爷往两人腰间各塞了个粟米香囊,囊角绣着“穗穗平安”的字样,针线歪歪扭扭,显然是老人连夜赶制的。
温南枝捏着香囊里饱满的粟米粒,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南海用贝壳串手链的时光——那时她总嫌线绳太细,如今却觉得,再粗的锁链也锁不住此刻掌心的温暖。
“路上饿了就吃囊里的粟米糕,”王大爷抹了把眼角,“我在里面掺了鲛人送来的护心草,能防邪术。”
陆澈正要开口,温南枝却抢先一步握住老人的手:“王大爷放心,我们定会平安归来。待事情了结,还要请您去南海喝鲛人酿的粟米酒呢。”
老人笑得眯起眼,转身时却偷偷抹了把脸。
陆澈望着他佝偻的背影,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随父亲查粮仓时,王大爷也是这样站在祠堂门口,目送他们离去。
那时他不懂粟米为何是陆家的命根,如今却明白,每一粒粟米里都藏着百姓的命脉,而他们肩上扛着的,是比星辰更重的民心。
“该走了。”温南枝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,墨色劲装下,她特意为他缝的粟米纹若隐若现。
两人走到民望阁门口时,天边已泛起橙红。
街角忽然跑出几个孩童,举着用粟米粘成的“陆温号”小船,船帆上的“平安”二字被晨露洇开,像撒了把碎金在船头。
为首的男孩踮脚将小船塞进温南枝手里,脆生生地道:“阿粟姐姐,这个给你,路上遇到风浪就喊它名字!”
温南枝眼眶发酸,蹲下身替男孩系好歪掉的衣领:“谢谢你,小顺子。等我们回来,便在民望阁后园种一片粟米田,让你当小田主,好不好?”
男孩欢喜得直拍手,身后的孩童们也跟着蹦跳起来。
陆澈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,忽然想起在泉州港,那些被星陨粟米控制的漕工恢复神智后,也是这样望着他们,眼中盛着劫后余生的光。
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,指尖沾着几粒粟米粉,忽然觉得这便是最珍贵的勋章。
“陆将军,郡主,”漕工头领牵着马走来,“车驾已在城外接应,走水路更稳妥些。”
陆澈点头,扶温南枝上马时,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甲胄扣——那枚“同心”扣在晨风中轻轻晃动,与他袖中的贝壳发出细碎的清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