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儿竟浑然未觉,全副心神皆系在那泛黄的羊皮上,甫一接过便盘膝而坐,运起独门心法。莹白内力自她指尖流转,却在触及血污处时如泥牛入海,连试三次皆无功而返。
正焦灼间,忽觉身后气息逼近。莫承渊不知何时已俯身而来,修长十指轻轻拢住她散落的青丝。
“你......”雪儿方要挣开,门外忽传来管事恭敬的通报,“启禀王爷,明日驸马府小公子的百日宴礼已备妥,请王爷示下。”
莫承渊的手还悬在半空,雪儿趁机抽身退开,却见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身,指间仍把玩着她一缕青丝。
“呈进来。”他声线平稳如常,转身时玄色衣袂翻飞,已然端坐于太师椅上。雕花木门“吱呀”轻响,一位身着靛青长衫的管家躬身而入,手中红木托盘上铺着明黄绸缎,正中摆着两件物事——一枚錾刻着“长命百岁”的赤金锁,锁环上缀着九颗东海明珠;一柄羊脂玉雕就的如意,玉色温润,柄身泛着暖光,尾端坠着杏黄色的丝绦,透着说不尽的雅致与贵气。
莫承渊的目光在托盘上逡巡一周,最终定格在雪儿身上。他唇角微勾,指尖缠绕着那缕青丝轻轻把玩,“雪儿姑娘以为......这两件贺礼,哪件更衬任将军的麟儿?”话音未落,指间发丝倏然滑落,犹如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阴翳。
雪儿立即抱拳行礼,姿态恭谨却疏离,“回王爷,江湖儿女素来不谙这些贵重物事。既是王爷亲赐,自然件件都是上品。”
“本王倒是听闻......”莫承渊忽然执起那柄羊脂玉如意,指腹抚过其上精雕的祥云纹,“公主最爱此物,寝殿中足足陈设了十二柄。”他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低沉,“只是......与其做他人府中的摆设......”
他凝视着雪儿难得地低眉顺目的模样,指节无意识地在如意上轻叩。心中暗忖:这丫头既知任冰已为人父,就该明白——在驸马府做个没名没分的如夫人,怎及得上王府侧妃的尊荣?念及至此,指尖骤然发力,玉如意发出“铮”的一声清响。
话音未落,雪儿倏然抬眸,那双杏眼中迸出的寒芒,竟比羊脂玉更冷冽三分。她唇角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弧度,“王爷莫非以为,天下女子都甘愿做笼中金雀?”说着玉指轻点如意云纹,“便是这死物,也懂得宁为玉碎......”
“哈哈哈!”一声清越的笑声蓦地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