辕门处守卫的长枪尚未抬起,雪儿已纵马直闯而入。黑玫瑰嘶鸣如雷,踏碎满地夕照,惊得两侧将士纷纷退避。
归舟紧随其后,青衫翻飞如鹰隼掠影,腰间长剑未出鞘,却已震得守营副将手中令旗“咔嚓”折断。
帐内沙盘推演正到紧要处,任冰指尖刚点在玉龙关隘口,忽闻帐外马蹄声碎,亲兵惊呼四起。他剑眉一压,帐外守卫已慌慌张张掀开帐帘——
“任冰!”这一声清喝如玉石坠地,惊得沙盘边诸将齐齐抬头。任冰面上不显,却在听到那一声魂牵梦萦的娇喝时,掌心不由地沁出薄汗。
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护腕,朝众将摆摆手,“诸位稍候。”声音沉稳,唯有最亲近的副将看见他迈过门槛时,玄甲下的腿竟微微发颤。
帐外夕阳正好,竟将那道白衣身影镀成金色。雪儿见他出来,眸中星河骤亮,足尖一点便扑进他的怀里。
任冰被撞得连退两步,后背“咚”地撞上旗杆。玄甲与罗裳相贴的刹那,他嗅到她发间混着血味的白梅香,“怎么弄的?”他声音发紧,手指已抚上她染血的袖口。
雪儿却不答,突然踮起脚尖。夕阳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他鼻梁上,唇瓣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他左颊的旧伤。
温软的触感让任冰浑身一僵。他深邃的眼眸骤然睁大,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红,那抹红晕顺着脖颈一路蔓延,最终连玄甲下的肌肤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。
整座军营鸦雀无声。拴马桩旁饮水的战马忘了吞咽,水珠顺着鬃毛滴落;箭楼上张弓的士卒手一松,羽箭“嗖”地扎进土里;老军师手中的茶盏“啪嗒”落地,陈年普洱泼湿了半幅羊皮地图。
死寂只维持了瞬息,不知哪个亲兵先“噗嗤”笑出了声,紧接着全军哄然——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任大将军,此刻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手足无措。
归舟早已抱剑转身,青衫背影透着几分落寞;老参军笑得胡子直颤,险些打翻沙盘;连重伤未愈的李校尉都从担架上支起身子,吹了声嘹亮的口哨。
军营里大多数将士并不知晓内情,他们只看见素日冷峻威严的将军,竟被一个白衣女子当众“轻薄”,起哄声、口哨声此起彼伏,更有胆大的士卒拍着盾牌打起节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