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裴元才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杀梁次摅,除了给程雷响打上最后一道枷锁,他还要彻底的把田赋绑在自己的战车上。
裴元默默的注视着田赋,让田赋消化着自己的话。
他的目光转移,落在窗台前的桌上。
裴元吩咐陈心坚,“掌灯。”
陈心坚立刻寻到油灯,他挑出灯芯,从腰间摸出一个火折子,吹亮点燃。
裴元拿起桌上田赋的文章看了几眼。
写的什么玩意儿……
字倒是不错。
裴元脸色微红,将那文章卷了起来,“我拿回去找人帮你看看,瞧瞧你的文章火候。”
田赋回过神来。
他神色怅然,叹了口气,对裴元道,“那就多谢裴千户了。”
裴元笑了笑,知道这家伙是已经接受现实了。
裴元对田赋又道,“过几日,我给你送几个题目来,你且练练手。”
裴元诓骗道,“你也该知道我的本事,同考官里有几个我的人,我让他们多熟悉你的文风,到时候必然保举你一个前程。”
霍韬和田赋固然是人才,但是裴元现在更迫切的是走量。
至于后续的操作,还要等王敞去山东巡抚任上之后再筹划。
到时候,就由王敞这个山东巡抚出面,尽可能的为裴元物色乖巧可用的举子。
等这帮特别会考试的山东举子,弄明白那些小圈子搞得什么玩意儿之后,完全可以偷袭打一波爆发。运气好的话,北方那百分之四十的名额,至少能拿到一半!
若是天下才士有一石,那么这一代进士,两斗将出自裴门。
计划通!
纵是田赋机关算尽,也根本想不到,面前这个让他总是看不透的鲁莽武人,站在哪个大气层。
听裴元说的仗义,再次拱手道,“那就多谢千户了。”
裴元笑着拍了拍田赋,“咱们是什么关系,何必这么客气。”
田赋闻言,脸上满是苦涩。
他当初怎么那么想不开,招惹了这个家伙。
裴元刚刚回城,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,当即也不多留。
他起身要走,目视岑猛。
岑猛想起裴元今天入城后哪里不去,先来这里,当即福至心灵,赶紧询问道,“千户,咱们带的东西,要不要给田举人留下。”
裴元满意的看了岑猛一眼,手掌一拍额头,脸上却露出恍然之色,“对了,险些忘记了,我还给田兄预备了礼物。”
裴元笑得很爽朗。
他身材高大,长得不赖,又是十九岁正好的年龄,笑起来阳光又帅气。
就连田赋也觉得这鲁莽武夫是个有魅力的人。
裴元一伸手,从岑猛手中接过那麻袋,轻轻的放在田赋桌上。
田赋心中疑惑,“这是?”
裴元之前来了几次,虽然两人交谈甚欢,但也无非带点酒菜,这还是这个锦衣卫千户第一次带着礼物上门。
裴元笑着一伸手,示意田赋自己看。
田赋疑惑的将那麻袋口解开,立刻有一股异味传出。
他是一介文人,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,开始还没多想。
闻着那明显不对劲的味道,看着麻袋中沾了血液的石灰粉,再看看里面布袋那圆滚滚的形状。
田赋忽然就明白了里面是什么东西。
——是一颗人头!
田赋的手颤抖了起来,有些惊愕的看着裴元,语无伦次的问道,“千、千户这是什么意思?”
裴元脸上的笑容不变。
尽管裴元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变化,只是这会儿,田赋却蓦然的觉得,刚才那阳光爽朗的笑容,彷佛藏满了残忍与戏谑。
裴元伸着的手探了探,示意田赋继续打开。
田赋尽管心中惶恐,但是这会儿也骑虎难下了。
他只能颤抖着手,继续去解里面的布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