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愉快的笑,是一种从心底泛起的冷和厌。
“这城……你说是谁在守?”
他声音不大,却如冰水般渗入李仲恭耳中。
李仲恭欲言又止,终是跪下:
“城中百姓都说,是大人守住了幽州。”
刘通没说话,手却一寸寸握紧了缰绳。
他缓缓转头,看着不远处一名妇人跪在一具尸体前,用冻红的手轻轻擦去那士兵脸上的血污。
她的袖口破了,脚边是一口尚未喝完的热汤。
小主,
那士兵还很年轻,脸上还残着血中的笑意,胸口裂开,但身下叠着一件棉衣,是他死前垫给别人的。
刘通眼神一颤。
他忽然开口:
“将城北坡上的棺盖都取了。”
李仲恭一愣:“大人?”
“我让他们看看,是谁在替他们挨刀。”
士兵冲去棺木,将盖一一揭开。
那是一双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睛。
有人盯着天,有人看着前方,有人咬紧牙关,有人血污满面。
他们是替幽州死的,却死后,连朱门都未动一寸。
刘通缓缓举起长刀,指向那一排排的宅邸:
“朱氏、卢氏、申氏。祖上封侯?如今就坐着喝茶,看你们的子民给你们收尸?”
他声音越来越低,但越来越冷:
“这仓,是你们的?这地,是你们的?这城,是你们的?”
他转身上马,右肩仍滴血,眼中却已无一丝疲意。
他望着远处北天,雪幕茫茫,风如刀割,声音却如雷鸣:
“从今天起,谁不为幽州人,就不配活在这座城里。”
远处宅邸的门紧紧关着,没人回应。
但脚下的百姓群中,已有老者落泪跪下。
少年低头捏紧了拳。
妇人抱紧孩子,重重磕了三个头。
刘通长刀入鞘,一言不发,驱马前行。
身后,是尚未掩起的尸体;
眼前,是尚未打开的粮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