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们带着搜查令闯入周府时,后院的紫藤花架下,几串新鲜的水渍正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。许昭蹲下身,指尖沾起水珠——咸涩的海腥味混着淡淡的汞金属气息。地下室的铁门紧闭,电子锁显示最近一次开启时间是案发后三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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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调取整座府邸的监控。"许昭的声音紧绷如弦。然而当技术人员将硬盘接入读取器时,屏幕上却跳出大片雪花。林晚凑近查看,发现储存芯片的针脚被人为损毁,手法专业得令人心惊。
"他们用了反取证装置。"林晚举起镊子,夹起电路板角落的微型炸药残留,"数据被销毁前,有人用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干扰,这种技术..."她突然顿住,目光与许昭同时落在证物袋里的汞合金管道残片上——那些精密的电路焊接点,和电路板上的工艺如出一辙。
搜查持续到黎明时分,就在众人准备撤离时,许昭在书房暗格里发现了一本烫金相册。泛黄的照片里,年轻的周世昌站在欧式马厩前,身旁的马车与监控里的幽灵马车别无二致。最后一页夹着张字条,娟秀的字迹写着:"暗夜载魂归,蛛网缚真言"——正是《牡丹亭》批注里出现过的加密暗语。
回程的警车上,林晚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,手机突然震动。技术科发来最新消息:在周府下水道检测到大量汞元素残留,暗河淤泥里捞出半截带血的缰绳,缰绳上的雕花图案,与监控中马车装饰完全匹配。
"周世昌不会想到,"许昭握紧方向盘,指节泛白,"再完美的监控盲区,也会留下车辙的印记。"后视镜里,周府的尖顶逐渐缩小成黑点,但他知道,这场用古董马车和电磁脉冲编织的迷局,才刚刚掀开帷幕。
第五章:双面人生
暴雨如注,许昭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。警车顶灯在雨幕中划出猩红弧线,后视镜里,林晚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电脑,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。三小时前,他们在周世昌书房暗格里发现的《牡丹亭》孤本,此刻正静静躺在证物箱里,烫金封面上的牡丹纹在警用射灯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"查到了!"林晚突然抬头,瞳孔在冷光中闪烁,"周世昌的祖父周鹤年,是民国时期'四海盐帮'的堂主。1937年那场震惊全国的扬州盐税舞弊案,主谋就是他。"她调出泛黄的老报纸扫描件,标题"盐枭覆灭记"下,模糊的黑白照片里,戴着瓜皮帽的周鹤年目光阴鸷。
许昭踩下刹车,警车停在刑侦支队楼下。雨刮器来回摆动,将玻璃上的水痕割裂成无数碎片。"怪不得他对盐政这么熟悉,"许昭扯下领带,"百年前的盐帮余孽,现在变成了道貌岸然的政协委员。"
解剖室的无影灯下,法医老陈掀开白布。尸体胸腔内错综复杂的汞合金管道在冷光中泛着幽蓝,"这些管道直接连接心脏和大脑,"老陈用镊子夹起一段细如发丝的金属线,"通过盐晶溶液传导电流,完全是在把人体改造成行走的实验体。"
林晚突然想起在废弃盐仓发现的《牡丹亭》批注本,胃部一阵痉挛。那些优美的唱词批注下,藏着的竟是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记录。她摸出手机,调出从周世昌书房暗格拷贝的加密文件,"或许这些能解释他们的动机。"
数据解密的进度条缓慢爬行,许昭在白板上画出人物关系图。周世昌的名字居于中央,辐射出的红线分别连接着海关关长、税务局副局长、码头商会会长。当进度条跳到99%时,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。
黑暗中,林晚感觉后腰顶住硬物,冰冷的枪管贴着她的脖颈。"两位警官的好奇心,真是害死猫啊。"机械变声的嗓音在耳边响起,许昭正要掏枪,头顶突然炸开强光。六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黑衣人从通风管道鱼贯而下,枪口齐刷刷对准他们。
"把解密文件交出来。"面具人伸手,林晚注意到他小指上的翡翠扳指——和周世昌收藏的古董一模一样。许昭突然冷笑:"你们在怕什么?怕我们发现周世昌用《牡丹亭》当密码本,记录着整个官商勾结的网络?"
话音未落,枪声骤响。许昭拽着林晚翻滚,子弹擦着耳际飞过。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声,林晚摸到解剖台上的福尔马林瓶,狠狠砸向最近的黑衣人。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,混着汞金属的腥甜,在密闭空间里形成致命毒气。
"走!"许昭踢开后门,拉着林晚冲进暴雨。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,他们在雨巷里狂奔,积水溅起的水花中,倒映着头顶闪烁的霓虹招牌——那是周世昌名下的"国昌盐号"。
三天后,林晚在技术科熬红了眼。解密文件终于全部破译,她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电子账簿,手指微微发抖。"许昭,你来看。"她调出三维关系图,无数红点和蓝线交织成巨大的网络,"这是近五年的走私记录,海关放行单、税务完税证明、码头装卸清单...所有文件都是真的。"
许昭凑近细看,冷汗顺着脊背滑落。"明暗双账..."他喃喃道,"他们用合法生意做掩护,私盐运输的时间、路线、数量,全部藏在《牡丹亭》的唱词批注里。比如'良辰美景奈何天',对应的是每月初七从连云港走私的三千吨私盐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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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晚调出近期市场数据,"最近三个月,扬州市场上突然出现的低价私盐,就是他们刻意扰乱市场的手段。当正规盐商支撑不住,周世昌就会出面'收购整合',顺理成章地垄断整个华东盐政。"她突然想起什么,翻出从周世昌书房找到的日记本。
泛黄的纸页上,周世昌用小楷工整地写着:"祖父遗训'以戏为幌,以盐谋权',今终得偿所愿。待控制七省盐政,便可重启'汞盐计划'..."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染,但"人体改造新世界秩序"等字眼依然清晰可辨。
许昭抓起车钥匙:"通知缉私队,立刻查封国昌盐号。我去搜查周世昌的码头仓库。"他推门而出,却在走廊撞见神色慌张的警员。"许队!周世昌...在看守所自杀了。"
审讯室里,监控录像显示周世昌吞下了藏在袖扣里的汞丸。他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,唇语清晰可辨:"你们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?蛛网已织成..."
林晚看着解剖报告,周世昌的胃里除了汞,还检测出大量盐晶。"他早有准备,"她握紧拳头,"这个自杀,恐怕也是计划的一部分。"
深夜的国昌盐号,许昭带着特警破门而入。地下室的保险柜里,整排《牡丹亭》线装书整齐排列。翻开第一本,扉页上赫然画着完整的"汞盐计划"蓝图——以私盐利润为资金,用人体实验制造"完美战士",最终控制整个华东的盐政命脉。
"许队!"技术人员举着硬盘跑来,"仓库电脑里发现加密通讯记录,周世昌的同伙正在转移核心实验数据!"许昭调出卫星地图,目光锁定在扬州城外的废弃造船厂。那里,一艘万吨货轮正在装货,集装箱上印着"国昌盐运"的标志。
当缉私艇靠近货轮时,甲板突然升起浓烟。许昭戴着防毒面具冲进船舱,却发现所有实验设备都已启动自毁程序。林晚在角落的保险箱里找到最后一本《牡丹亭》,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戏票——1937年扬州大戏院《牡丹亭》首演场,观众席第三排,坐着年轻的周鹤年和当时的两淮盐运使。
"原来如此..."林晚喃喃道,"百年前的盐帮,和现在的官商勾结,是同一条血脉。他们用《牡丹亭》传承暗号,用盐政编织权力网络。"她举起戏票,背面用朱砂写着:"商道即戏道,盐政即权柄"。
许昭望着正在燃烧的货轮,火光照亮海面。周世昌虽然死了,但账簿里那些尚未暴露的名字,保险柜里没来得及转移的实验数据,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"蛛网已织成",都在提醒着这场战斗远未结束。
回程的船上,林晚又翻开周世昌的日记本。在最后一页,她发现用隐形墨水写的字迹:"吾辈当承祖辈之志,以盐为棋,以天下为局。"月光洒在海面,碎成万千银鳞,仿佛无数双眼睛,在暗处窥视着这场跨越百年的权力游戏。
许昭握紧腰间的配枪,海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。他知道,这场与暗影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那些藏在戏词里的秘密,埋在盐仓下的罪恶,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。
暴雨拍打着周世昌府邸的雕花铁门,许昭按在门铃上的手青筋暴起。对讲机里传来管家阴柔的声音:"许警官深夜造访,怕是不合规矩吧?"话音未落,朱漆大门轰然洞开,穿唐装的周世昌倚在门廊下,金丝眼镜泛着冷光。
"周委员对监控录像被删、马车消失的事,似乎很有心得?"许昭跨步进门,皮靴在大理石地面碾出刺耳声响。周世昌抬手示意仆人上茶,青瓷杯盏碰撞声清脆:"许警官这话从何说起?倒是今早有人匿名举报,说您在我书房'发现'的《牡丹亭》,是精心伪造的证物。"
空气瞬间凝固。许昭的指尖擦过腰间配枪,余光瞥见二楼转角闪过的黑影——那是戴着青铜面具的保镖。周世昌悠然品茗:"听说您还在追查王德发的死因?可惜啊,尸体早就火化了。"
"是吗?"林晚的声音突然从雨幕中传来。她浑身湿透,怀里的证物袋却裹得严实,"王副局长的遗体,我们提前做了秘密解剖。"她扯开密封袋,验尸报告上的照片刺目——王德发青紫的内脏器官旁,赫然摆着几粒暗金色的香料颗粒。
周世昌的茶杯重重磕在檀木桌上:"空口白牙,就想栽赃?"
"这些香料,和您书房博古架上的西域龙涎香,成分完全吻合。"林晚将检测报告甩在桌上,色谱分析图上的峰值曲线几乎重叠,"龙涎香本无毒,但混入汞盐后,遇热挥发的毒气足以让人心脏骤停。案发当晚,您请王副局长来书房'品鉴香道',实则..."
周世昌突然大笑,笑声惊飞檐下栖鸟。他抬手摘下眼镜擦拭,露出的眼神冷如蛇信:"许警官,林法医,你们以为抓住这点蛛丝马迹就能扳倒我?"二楼突然传来拉栓声,六个持枪保镖从回廊现身,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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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昭挡在林晚身前,后背抵住冰凉的雕花屏风。他注意到周世昌袖口露出的翡翠扳指——那正是袭击实验室的面具人佩戴的款式。"你祖父用盐帮暗号掌控地下世界,你用毒香和人体实验延续野心。"许昭冷笑,"但王德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