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淅沥,扬州城笼罩在一片朦胧水雾中。青石板路上积水倒映着灰沉的天色,许昭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。电话那头,盐运衙门师爷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急迫:"许大人,周盐运使请您即刻赶赴省城,两淮盐政突发要务,十万火急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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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巡盐御史,这样的调令本属寻常,可指尖传来的手机震动却让许昭心生警兆——半小时前,他刚收到匿名信,信中用血红色字迹写着:千鲤巷,今夜有诡。此刻,贴身侍卫陈远匆匆跑来,玄色劲装沾着泥浆:"大人,千鲤巷盐场调集了大批官兵,看旗号是盐运司直属营!"
许昭摩挲着腰间鎏金獬豸纹令牌,雨丝顺着伞骨滑落在官靴上。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暗访盐场时,老盐工布满裂口的手死死拽住他衣角:"大人,千鲤巷夜里总有怪声,像...像有人在凿石头。"此刻回想,那声音或许正是开凿密道的声响。
"我即刻启程去省城。"许昭将伞柄重重拄在青石板上,溅起一片水花,"你带暗卫潜伏盐场,若有异动,拼死也要送来消息。"陈远单膝跪地,腰间佩刀在雨幕中泛着冷光。
与此同时,千鲤巷盐场。周世昌站在了望塔上,蟒纹锦袍被秋风掀起一角。远处官道上,许昭的马车正朝着省城方向疾驰。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袖中暗藏的翡翠扳指撞在栏杆上,发出清脆声响。
"老爷,许昭已过瘦西湖。"师爷佝偻着背凑上前,三角眼里闪过阴鸷,"官兵都是咱们安插的死士,定叫千鲤巷片纸不留。"
周世昌望着盐场中穿梭的官兵,想起祖宅密室里那幅明代古画——画中千鲤巷盐场码头,商船桅杆上飘着周氏家旗,船舱里却藏着铁炮。三百年前,周家先祖正是靠私盐与军火起家,而那条连接盐仓与运河的密道,更是维系家族命脉的关键。
"动手!"随着周世昌一声令下,领头千户挥刀指向盐场:"奉盐运使大人之命,整顿私盐!无关人等,统统离开!"盐工们攥着粗粝的木耙,看着官兵腰间寒光凛凛的腰刀,只能放下活计退到雨里。
黑衣人趁着混乱潜入盐仓。密道入口藏在堆积如山的盐垛后,暗门开启时扬起呛人的盐尘。油灯昏黄的光晕里,墙上还留着百年前开凿的凿痕,地上深深的车辙印见证着无数个走私的深夜。
"快!把盐袋全搬进去!"黑衣人将沾着盐渍的账本塞进暗格,又拖来新制的盐袋层层堆叠。海盐的腐蚀性极强,不出三日,这些罪证就会化作一滩齑粉。突然,一名黑衣人指着暗格惊呼:"大人,这里有本老账!"
周世昌抢步上前,翻开泛黄的账本,密密麻麻的字迹记载着光绪年间的私盐交易。更可怕的是,夹在其中的一张契约,竟记录着周家先祖与南洋海盗交易军火的细节。他瞳孔骤缩,将账本狠狠掷入火盆:"烧!全部烧掉!"
火苗窜起的瞬间,躲在草料堆后的老吴捂住了嘴。这个在盐场干了四十年的老匠人,此刻浑身发抖——他认得那些账本上的字迹,和前日许大人给他看的密信笔迹一模一样。当巡逻的火把扫过来时,他咬着牙翻墙而出,草鞋在泥泞中打滑。
然而没跑出半里地,老吴就被官兵的绳索绊倒。千户踩着他的手背狞笑:"老东西,想给谁通风报信?"皮靴重重碾过掌心,老吴却死死盯着天边乌云,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许昭远去的背影。
官道上,许昭的马车突然急停。他猛地掀开帘子,望着扬州城方向翻涌的乌云,心头警兆大盛:"调头!回千鲤巷!"马蹄踏碎积水,溅起的水花在暮色中如同血色。
当许昭赶到时,盐场里只剩满地狼藉。焦黑的木梁还在冒着青烟,陈远浑身是血地从盐仓爬出:"大人,官兵销毁了所有痕迹,还杀了三个目击的盐工..."
许昭蹲下身,指尖触到潮湿的灰烬。忽然,一块边缘卷曲的纸片引起他的注意——那是账本的残片,"千鲤巷军火"等字样虽已模糊,却足以让他瞳孔骤缩。
"陈远,备马。"许昭将残片小心收入袖中,雨水顺着官帽流苏滴落,"我要连夜进京。周世昌以为调虎离山就能高枕无忧?"他望向扬州城万家灯火,目光如刀,"三百年的秘密,该见光了。"
夜色渐深,周世昌坐在祖宅密室,望着墙上"复祖业,掌盐权"的祖训,举起青瓷酒杯。琥珀色的酒液中,倒映着他志得意满的面容。他不知道,千里之外,一匹快马正踏着夜色疾驰,而那片侥幸留存的残片,终将撕开周家光鲜的外衣,让三百年的罪恶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。
扬州城的夜被冲天火光撕裂,千鲤巷盐场的熔炉迸发出刺眼的红光。许昭握着佩剑,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仓库,耳边是林晚急促的喘息声:"账本和军火交易记录都在里面!周世昌要毁尸灭迹!"
"跟我来!"许昭扯下披风浸水,裹在身上便往火场冲去。林晚紧随其后,怀里抱着装有特殊化学试剂的玻璃瓶。热浪扑面而来,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,两人在坍塌的梁柱间艰难穿行。
突然,一声枪响划破夜空。周世昌手持火铳,从阴影中走出,蟒纹锦袍沾满灰烬:"许昭,你非要自寻死路?"火铳对准许昭的眉心,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"三百年了,周家的秘密岂能毁在你手里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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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昭挡在林晚身前,目光如炬:"你以为销毁证据就能瞒天过海?千鲤巷的密道、走私的军火、毒害百姓的私盐,桩桩件件,都是铁证!"
周世昌突然大笑起来,笑声中带着癫狂:"铁证?不过是些废纸!你以为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,只是为了区区盐政?"他抬手指向远处,"看看这扬州城,看看这两淮大地!百姓饥寒交迫,朝廷昏庸无道,只有我能改变这一切!"
林晚趁周世昌说话的间隙,悄悄摸出玻璃瓶。她知道,仓库里的熔炉正在炼制海盐,只要将试剂倒入,就能引发剧烈反应。然而,周世昌的火铳突然转向她:"林姑娘,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?"
千钧一发之际,许昭猛地扑向周世昌。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,火铳掉落在地。林晚趁机冲向熔炉,却被周世昌的贴身侍卫拦住。许昭挥剑砍倒一名侍卫,大声喊道:"林晚,动手!"
林晚咬开瓶塞,将试剂倒入熔炉。瞬间,熔炉内发出刺耳的轰鸣,白色的盐晶开始疯狂翻滚,迸发出耀眼的蓝光。周世昌脸色大变:"你疯了!这样会炸..."
话未说完,剧烈的爆炸响起。气浪将众人掀翻在地,屋顶的梁柱纷纷坍塌。许昭挣扎着爬起来,看到周世昌正从废墟中爬出,眼神中满是疯狂:"既然如此,那就一起陪葬!"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,上面画着扬州城的布防图,还有密密麻麻的兵力部署。
"看到了吗?"周世昌挥舞着图纸,"我用走私盐的钱,在各地收买官员、招募死士。不出半年,这扬州城就是我的囊中之物!"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,"什么祖训,什么盐政,都是手段!我要的,是这天下!"
许昭怒不可遏:"你妄想!朝廷岂容你这等乱臣贼子!"他挥剑刺向周世昌,却被对方躲过。周世昌捡起火铳,再次瞄准许昭:"可惜,你看不到那一天了。"
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闪过。林晚不知何时绕到周世昌身后,将剩余的试剂泼向他手中的火铳。火铳瞬间迸发出火花,周世昌惨叫着松开手。许昭趁机一剑刺入他的肩膀,将他按倒在地。
"带走!"许昭对赶来的官兵喊道。他捡起地上的图纸,看着上面详细的叛乱计划,背后惊出一身冷汗。若不是及时发现,后果不堪设想。
火场渐渐熄灭,黎明的曙光染红天际。许昭望着满目疮痍的盐场,想起这些日子的惊心动魄。林晚走到他身边,递上一本勉强保存下来的账本:"这是最重要的证据。"
许昭翻开账本,看着上面记录的巨额走私款项和军火交易,心中暗下决心。这场关于盐政的调查,最终牵出了一个妄图颠覆政权的惊天阴谋。而他,作为巡盐御史,将把这一切公之于众,还天下一个公道。
周世昌被押解回京的那天,扬州城百姓夹道欢呼。但许昭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在这看似平静的王朝表面下,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像周世昌这样的野心家。他握紧腰间的獬豸纹令牌,望着远方。作为朝廷的耳目,他将继续守护这天下的安宁,绝不让任何阴谋得逞。
而千鲤巷的这场大火,不仅烧毁了周世昌的阴谋,也照亮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。在熊熊烈焰中,一个妄图颠覆政权的野心家终于伏法,而一个关于正义与邪恶的故事,还将继续在这片大地上上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