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意踩着驿卒骸骨摸进马厩,腐朽的草料里混着辽东特有的黑火药。
"这驿站三年前闹过盐瘟。"
唐珏用折扇挑起蛛网。
"说是整队驿卒化作血水。"
陆云袖的剑鞘突然撞开地窖门板。
霉味裹着铁锈气扑面而来,三十具青铜剑俑正以诡异角度仰首望天。
她剑气扫落俑身青苔,露出胸口处熟悉的螺旋纹路。
"和改良佛郎机炮的膛线一模一样。"
沈知意指尖抚过凹槽。
"这些剑俑...在吸?"
唐珏的玉扳指突然发出蜂鸣。十二枚暴雨梨花针自梁上倾泻而下,钉入剑俑眼窝时竟激起金铁之声。
陆云袖翻身跃上横梁,剑光过处,藏身阴影的黑衣人喉间绽开血花。
"是漕帮的盐枭。"
她挑开尸体面巾。
"耳后有浪岗山那种三爪锚刺青。"
沈知意突然将螭龙扣贴住剑俑后背。盐晶在磁力作用下浮空重组,显现出完整的朵颜三尾狼头纹。
她耳廓微动:"地底有机括声。"
唐珏劈开第三道石门时,淬火池的蒸汽灼伤了衣袖。
沈知意望着池中沸腾的卤水,池底沉淀的竟不是盐粒,而是上千枚带螺旋纹的青铜弹丸。
"这是...辽东火器营的规格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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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捞起枚弹丸。
"但重量多了三钱。"
陆云袖的剑尖突然刺入池壁。
盐蚀的裂缝中渗出黑色粉末,硝石混着硫磺的气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唐珏折扇轻挥:"看来有人在此处调配火药。"
地脉突然震颤。
十二尊剑俑破壁而出,关节喷出的毒雾染紫了池水。
沈知意银梭疾点俑身要穴,金属相击声里忽然掺杂着川音:"龟儿子些,让唐门爷爷教你们做人!"
暴雨梨花针如星河倒卷。
陆云袖趁机斩断剑俑左臂,断裂处滚出的鎏金齿轮上,赫然刻着青城派剑阁的铭文。
"大师兄的剑阁令!"
她瞳孔骤缩。
"原来他偷了机关图谱..."
沈知意突然扯过两人跃入淬火池。
滚烫的卤水淹没头顶刹那,三十支毒弩钉入他们方才站立处。
池底暗流裹着三人冲进地下河道,唐珏的折扇在激流中展开成浮板。
河道尽头,半截残碑矗立在盐晶丛中。
沈知意抹去碑文青苔,隶书刻痕让她呼吸骤停。
这竟是《火器改良书》残篇。
"...膛线绞制当效缫丝车轱辘..."
陆云袖念出断裂的碑文。
"阿姐,这是你们沈家..."
唐珏的玉扳指突然刮过某处刻痕:"看这个'蚕'字的写法。"
他蘸着卤水描摹笔画,"这是唐门暗语,意为'祸起萧墙'。"
地底传来铸铁齿轮咬合声。
沈知意将螭龙扣按在碑文缺失处,磁针剧烈震颤中,残碑轰然移开,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。
"我先下。"
陆云袖剑光如月华铺地。
三人顺着冰蚕丝滑落三十丈,落脚处竟是浪岗山祠堂地宫的翻版。
三百台改良织机正在盐蚀作用下运转,纺锤间穿梭的却是浸透火硝的冰蚕丝。
沈知意银梭截断经线,纬纱间突然显出一行血书:"青盐蚀国,千丝成狱。"
字迹怎么如此熟悉。
织机残骸中升起方青铜匣。
沈知意抚过匣面螭龙纹,好多自己记忆当中的东西都展现出来了。
鎏金螭龙扣严丝合缝嵌入锁眼时,机括声惊飞了地宫寒鸦。
匣中绢帛已然泛黄,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:"见字如晤,螭龙扣乃破局之匙。青城唐门皆棋,惟蚕踪所指为真..."
陆云袖突然挥剑击飞三枚铁蒺藜。
十二名蒙面人自阴影现身,为首者使的竟是青城派失传的"松涛万壑"。
"大师兄的剑法!"
陆云袖剑气如虹。
"你没死?"
黑衣人扯下面巾,右脸赫然布满盐蚀疤痕:"好师妹,当年你烤熟的仙鹤,可还记得?"
沈知意银梭已穿透织机。
飞溅的木屑中,三百枚铜钱如暴雨倾盆,盐蚀的"嘉靖通宝"正拼出朵颜三卫的完整密文。
唐珏突然大笑:"原来唐门三十年前失窃的暴雨梨花图谱,是被青城派换了去!"
他的折扇里弹出七根冰蚕丝。
"今日该物归原主了。"
地宫在混战中震颤,沈知意攥紧父亲遗书跃向竖井。
冰蚕丝擦过耳际时,她看清丝线上用火硝写的八个字:
"蚕心为狱,速寻盐母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