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这世道,当真肮脏不堪。"凌无涯剑指铸壁东南角,青城剑法的"云海听涛"直取松纹阵眼。三百武僧的弩箭随之转向,铁矢如群蜂归巢,尽数钉入太祖遗诏的"岳"字缺口。
山崩般的轰鸣声中,白帝城头缓缓升起巨型弩机。凌无涯割破手腕,以血为墨在弩臂刻下师父遗训。当最后一笔"武"字落成时,沈砚的雁翎刀已刺破后心。
"你输了..."凌无涯握住透胸的刀尖,染血玉珏卡进弩机枢纽,"真正的镇岳之器,在..."
机括爆响淹没尾音,千年弩臂应声而断。沈砚目眦欲裂地扑向坠落的玄铁残骸,却被凌无涯反手扣住命门。两人随着崩落的城墙坠向江心,在触浪瞬间,凌无涯瞥见渡厄舟残骸中浮起的六尊金像。
那分明是六大派初代掌门的等身铜塑!
惊涛吞没所有阴谋与火光,唯有断弩上的血字在月下依稀可辨:
"武之极者,镇山河于无形。"
曾经,有渔舟在瞿塘峡拾得半截鎏金匾额。残片上的剑痕交错成卦,老船夫认出是青城派的松风剑路。江湖传言,每逢雨夜雾起时,白帝城旧址仍有金铁交鸣之声,似在等候某个踏浪而来的说书人,将这二十载风云谱成新的江湖话本。
凌无涯坠入江水的刹那,腰间玉牌突然迸发青光。二十年前沉江的渡厄舟残骸中,六尊掌门铜像的眼瞳同时转向,机关齿轮的轰鸣竟压过了惊涛声。他反手抓住沈砚腕骨,借力踏碎浮木,青城轻功"云梯纵"在水面连点七步,直扑白帝城断崖。
"你当真以为太祖仅凭弩机制衡江湖?"沈砚挥刀斩断缠足的缆绳,官服下摆翻卷间,后腰黥印在月光下泛着铁青。
那竟是工部军械司的烙记!
凌无涯剑锋掠过燃烧的帆索,火团坠向残存的"镇岳"匾额。鎏金铜匾遇热剥落,露出底层玄铁浇铸的九州舆图。图中夔门位置凸起的狼头机括,与师父书房暗格中的虎符纹样如出一辙。
"嘉靖二十年的军械案..."凌无涯踢飞半截断戟,戟刃钉入舆图巴蜀方位,"工部借剿匪之名,在峨眉金顶藏了三万斤火药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