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门老者突然捂住右臂,袖中赤砂箭不受控地激射而出。箭尖穿透星图间隙,钉在第七具尸骸的雷火刺青上。地底传来齿轮错位的巨响,玄冰表面裂开蛛网纹,寒气裹着二十年前的信笺喷涌而出。
"地脉改易之日,铸铁听雷之时。"凌无涯伸手接住飘落的松烟笺,字迹在掌纹间渗出血色。断剑突然自行飞向剑墩残骸,将信笺钉入熔岩裂缝。火浣布上的血字突然浮空,与青铜液凝聚的陆沉舟像眉心相连。
铜像双眸赤芒暴涨,手中木剑竟生出松针纹理。戒律长老突然闷哼一声,软甲纹路渗出的鲜血凝成细线,沿着地面雷火徽记注入玄冰。三十六具尸骸的青铜面甲同时脱落,露出与各派长老七分相似的面容!
"原来如此!"慧觉大师扯断念珠,菩提子嵌入松木桩孔洞。玉虚道长剑气分化七星,冰魄寒光顺着琉璃灯影刺入星图缺口。地宫穹顶应声开裂,月光如银瀑倾泻在玄冰表面,映出三百年前松纹铸铁的古老契约。
凌无涯踏着倒悬松桩逆冲而上,断剑划破月光织就的素绢。剑气触及契约金文的刹那,陆沉舟铜像突然开口:"铸铁非铁,松涛非涛!"木剑指天处,九道惊雷劈入铸剑池,雷火在玄冰间游走成青城山舆图。
唐门老者撕开衣袖,臂上惊神弩机括纹路竟与雷火轨迹重合。赤砂箭自发填装,箭头燃起幽蓝火焰:"当年陆九渊赠我唐门的松木芯,原来嵌着铸铁听雷的密钥!"
地火突然转为碧色,青铜液凝聚的陆沉舟像寸寸龟裂。慧觉大师的禅杖插入阵眼,伏魔杖法倒转七周天,杖风掀起的岩浆凝成松塔模样。玉虚道长鬓角霜花骤碎,冰魄剑尖挑住坠落的青铜碎片:"无涯,看剑墩倒影!"
凌无涯翻身下坠,断剑劈开岩浆幻象。剑墩底部的黑曜石突然透明如镜,映出当年场景——陆沉舟手持松木剑,正将三百六十根铸铁桩钉入地脉。九派掌门的身影在镜中若隐若现,每人掌心都握着半截雷火刺青!
"松涛洗冤..."断剑残柄突然发烫,凌无涯福至心灵,以指代剑在岩浆表面书写松纹。地火随剑气流转,将玄冰尸骸的雷火刺青尽数映在穹顶。血字火浣布无风自动,裹住九具尸骸升空,与松木桩排列成浑天仪阵。
铜像阵列突然静止,沉江链寸寸断裂。戒律长老软甲腾起黑烟,纹路中渗出二十年陈血:"原来我们才是阵眼..."话音未落,玉虚道长的冰魄剑已穿透其肩井穴,寒气冻结正在异变的雷火刺青。
地宫四壁松纹暴涨,铸铁轨道自动重组。凌无涯踏着逆旋的星图跃至阵心,断剑插入陆沉舟像心口。青铜碎片如暴雨倾泻,露出藏在其中的松木剑匣。匣开刹那,九派掌门闭关前的手书齐齐自燃,灰烬凝成新的偈语:
"铸铁听雷日,松涛洗剑时。"
岩浆彻底凝固的瞬间,三百六十根松木桩同时爆出春芽。琉璃灯影里,当年陆沉舟与九派掌门的血誓幻象重现——十指相扣处,雷火刺青拼成完整山舆图,松木剑正插在地脉交汇处。
凌无涯握住飞回的断剑,剑身不知何时生出松针纹。玉虚道长冰魄归鞘,檐角风铃恰好奏完《松间鹤唳》最后一个音节。晨光刺破地宫时,众人发现铸剑池早已变成松林,每棵树干都嵌着半截青铜面甲。
唐门老者抚过新生松树上的雷火纹,赤砂箭忽然化为齑粉:"原来惊神弩的杀气,镇了地脉二十年。"慧觉大师禅杖点地,震开树根处的玄冰残片,露出半卷《铸铁听雷谱》,扉页赫然是凌无涯少年时的笔迹。
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剑碑,陆沉舟三字渐渐褪去血色。凌无涯怀中残刃突然飞向树冠,与晨光凝成完整剑形。玉虚道长望着剑身映出的松纹星图,轻叹:"这场洗冤局,竟布了三百年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