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胭脂盒里的梳妆台

惊悚灵异 星辰晓雾 4628 字 21天前

姑婆遗物里那台雕花梳妆台运抵当晚,

镜面浮现陌生女人梳头残影。

抽屉里的古董首饰每日少一件,

胭脂盒内却多一粒带血珍珠。

直到监控拍到雷雨夜,

我闭眼坐在镜前哼唱民国小调。

而手机屏幕自动弹出黑白照片:

“妹妹,第七个发簪在你头发上。”

暴雨砸在货厢顶棚上的声音,密集得如同万千鼓点,几乎要压过老旧卡车发动机濒死般的嘶吼。孟晚蜷在副驾驶硬邦邦的座椅里,湿冷的空气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,混杂着柴油味和雨水腥气。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旧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体,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“妹子,就这儿了?”司机操着浓重的口音,一脚踩死了刹车。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昏黄的路灯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车窗,勉强照亮外面一栋孤零零矗立在城郊结合部、墙皮剥落得如同患了严重皮肤病的六层旧楼。黑洞洞的单元门像一张沉默巨兽的口。

“嗯,三单元,一楼。”孟晚的声音有些发紧。她付了钱,深吸一口湿冷的空气,推开车门。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浇下。司机帮忙把车厢里那个沉重的大件卸下来,嘴里嘟囔着“这老物件死沉”,便一脚油门,卡车尾灯在雨幕中迅速模糊消失。

眼前只剩下她,一个巨大的、用麻绳和硬纸板简易捆扎的木箱,还有这栋在暴雨中沉默伫立、散发着衰败气息的老楼。雨水顺着她的发梢、衣角往下淌,寒意刺骨。她摸出姑婆临终前颤巍巍塞给她的那把黄铜钥匙,冰冷沉重。锁孔有些锈蚀,费力地转动了几下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单元门开了。

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灰尘、霉味、陈年油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中药又似腐朽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,呛得孟晚咳嗽了几声。楼道里没有灯,漆黑一片,只有单元门外路灯投进来的一点惨淡微光,勉强勾勒出堆满杂物的狭窄空间轮廓。她定了定神,咬咬牙,抓住木箱边缘的麻绳,使出吃奶的力气,一点一点、极其艰难地将这个沉重无比的箱子拖进了门洞,拖过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,最终,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,将它拽进了位于一楼走廊尽头、属于她的那间出租屋。

“砰!”

沉重的防盗门在身后关上,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风雨声。孟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大口喘着粗气,浑身湿透,狼狈不堪。屋内同样一片漆黑,只有窗外路灯透过积满污垢的玻璃窗,在地面上投下几道扭曲昏黄的光斑。她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,“啪嗒”一声。

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在屋顶亮起,光线昏黄黯淡,非但没有带来温暖,反而将房间里破败、空旷的景象照得更加清晰。

空。这是孟晚的第一感觉。除了墙角一张蒙着灰尘的旧折叠桌和两把塑料凳子,整个客厅空空荡荡。墙壁是那种惨淡的、布满裂纹和可疑污渍的石灰白。地面是冰冷的水泥。空气里那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挥之不去。

她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屋子中央那个巨大的木箱上。昏黄的光线下,木箱表面粗糙,边角磨损,透着一股饱经沧桑的沉重感。这就是姑婆临终前唯一指明留给她的东西——一台据说有上百年历史的雕花梳妆台。姑婆一生未婚,性格孤僻,守着乡下老宅和一堆旧物,临终前抓着她的手,浑浊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,反复念叨:“晚晚,梳妆台……拿好……收好……”

孟晚叹了口气,甩甩湿漉漉的头发。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它弄出来安顿好。她找来一把生锈的剪刀,费力地剪开捆扎的麻绳,撕开潮湿变软的硬纸板。

当最后一块纸板被掀开,昏黄的灯光完全倾泻在那件家具上时,孟晚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。

即使蒙着灰尘,即使边角有磕碰的痕迹,即使岁月在它深色的木料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,它依旧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厚重的美。

那是一台通体由深色硬木打造的梳妆台。目测有一米多宽,高度及腰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台面上方那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,镶嵌在同样雕工繁复的木质镜框里。镜框和下方桌体的边缘,布满了极其精细的浮雕:缠绕的藤蔓,盛放的花朵,还有姿态各异的、长着翅膀的小天使。只是那些小天使的面容在经年累月的灰尘覆盖下,显得有些模糊不清,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。镜子下方是桌面,桌面靠墙的一侧立着一个同样材质、同样雕花的双层首饰架,架子顶端连接着镜框。桌面下方,则是三个并排的抽屉,每个抽屉的铜拉环都磨得发亮。

整张梳妆台透着一股浓郁的、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奢华与阴郁气息。它沉重、巨大,与这间简陋破败的出租屋格格不入,像一个误入贫民窟的落魄贵族。

孟晚费力地将它推到卧室唯一靠墙的位置——那里正好有一扇小小的、同样积满污垢的窗户。梳妆台一靠墙,整个房间仿佛都被它沉甸甸的存在感填满了。她打来一盆水,用抹布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。随着灰尘一点点褪去,深色木料温润的光泽和雕刻精美的细节逐渐显露出来,那股混合着陈年木头、微弱樟脑和某种……难以形容的、类似脂粉的甜腻气味也越发清晰。

小主,

擦拭到镜面时,孟晚的动作顿了顿。镜面是水银镜,边缘有些地方已经发黑,出现了细小的斑点。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因为疲惫、淋雨而显得异常苍白憔悴的脸,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。镜框上那些繁复的花纹和小天使的脸,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,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,落在镜中她的影像上,平添了几分诡谲。

她拉开抽屉。最上面一层是空的。中间一层,散乱地放着一些零碎物件:几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铜钱,一个断了齿的牛角梳,还有几个空了的、印着褪色花纹的扁平小纸盒。最下面一层抽屉,拉开的瞬间,一股更浓郁的、带着甜腻气息的陈旧脂粉味扑面而来。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圆形的、沉甸甸的珐琅胭脂盒。

盒子不大,直径约七八厘米。盖子是黑色的底,上面用艳丽的彩色珐琅描绘着一对在花丛中翩跹飞舞的蝴蝶,工艺精湛,色彩至今仍算鲜亮。盒身是光亮的黄铜,边缘有些氧化发黑。

孟晚拿起胭脂盒,入手冰凉沉重。她轻轻打开卡扣。

盒盖掀开的瞬间,一股极其甜腻、甚至有些呛人的陈旧脂粉香气猛地涌出!盒内是深红色的丝绒内衬,中间凹陷下去,盛着一小坨早已干涸凝固成深褐色的胭脂膏。在那坨凝固的胭脂膏旁边,靠近边缘的丝绒上,赫然散落着几颗小小的、米粒般大小的……珍珠?

珍珠颜色有些暗淡发黄,但形状浑圆,在深红色丝绒的映衬下,透着一种诡异的、死气沉沉的光泽。

孟晚皱了皱眉。姑婆的首饰?她随手将胭脂盒放回首饰架上,又翻了翻抽屉,没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。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。她草草收拾了一下,换掉湿衣服,胡乱吃了点东西,便把自己扔到了那张同样硬邦邦的二手弹簧床上。

窗外,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,反而更加狂暴。狂风卷着雨点砸在玻璃窗上,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,如同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。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,在低垂的乌云间滚动。

孟晚累极了,身体像散了架,但精神却异常亢奋。陌生的环境,空荡的房间,还有角落里那台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巨大梳妆台,都让她难以入睡。她侧躺着,脸对着梳妆台的方向。昏黄的灯光从客厅透进来一点,勉强勾勒出它巨大而沉默的轮廓。镜面在黑暗中像一块深不见底的墨玉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她的意识终于被疲惫拖入混沌边缘时,一道惨白的、撕裂夜幕的闪电骤然亮起!

“咔嚓——!!!”

紧随其后的炸雷几乎在屋顶炸开!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!窗玻璃发出嗡嗡的共鸣!

孟晚被这惊雷猛地从昏沉中炸醒!心脏瞬间狂飙到极限!她下意识地睁大眼睛!

就在这闪电亮起、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般惨白的瞬间!

她的目光,如同被最强大的磁石吸住,死死地钉在了梳妆台那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上!

镜子里……有人!

不是她自己的倒影!

那是一个模糊的、半透明的……女人侧影!

穿着样式极其古旧、像是旗袍又像大褂的深色衣服,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,遮住了大半边脸。她背对着“镜外”的孟晚,微微低着头,一只手抬起,正用一种极其缓慢、极其轻柔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和专注的姿态……梳着头发!

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!

闪电的光亮转瞬即逝!房间重新陷入一片漆黑!只有雷声的余威在耳边嗡嗡作响!

孟晚像被冻僵了一样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,又在下一秒彻底冰凉!她死死地瞪着那片重新被黑暗吞噬的镜子方向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!

幻觉?!是闪电强光造成的视觉残留?!

她猛地坐起身,摸索着打开床头灯。昏黄的灯光亮起,驱散了门口的黑暗。

梳妆台静静地立在墙边。镜子里,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惊恐失色的脸,还有她身后空荡荡的床铺和墙壁。

什么都没有。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侧影,只是她极度疲惫和雷暴刺激下的幻象。

孟晚大口喘着粗气,冷汗早已浸透了睡衣。她死死盯着那面镜子,眼睛一眨不眨。镜框上繁复的雕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,那些小天使模糊的脸孔,此刻看起来仿佛带着若有似无的、诡异的微笑。

这一夜,孟晚再也没能合眼。她蜷缩在床头,抱着被子,眼睛死死地盯着梳妆台的方向,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灰白,雨势渐歇。

第二天,孟晚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,精神恍惚。公司里繁杂的工作让她暂时压下了昨夜的惊魂。下班回来,她特意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,又买了几个简易的收纳盒,想把姑婆留下的那些零碎首饰整理一下。

她拉开梳妆台中间那个抽屉,想把里面的铜钱、牛角梳和空纸盒清理出来。然而,当她的目光落在抽屉里时,动作猛地僵住了!

小主,

抽屉里……少了一样东西!

她记得很清楚,昨天擦拭时,抽屉里散乱地放着:三枚铜钱、一个断了齿的牛角梳、三个空纸盒。而现在……那个断了齿的牛角梳……不见了!

孟晚的心猛地一沉!她立刻蹲下身,仔细检查抽屉的每一个角落,甚至把其他两个抽屉都拉出来翻了一遍。没有!牛角梳像是凭空消失了!

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。她想起昨晚镜中那个梳头的女人侧影……梳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