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分兵士伤势很重,伤口发炎溃烂,需要清除腐肉之后重新缝合。

有些骨折的需要复位、固定,缺胳膊断腿的、截肢的……

大牛倒还好些,这孩子老实,没那么多复杂心思。

顾长淮却是越看越心惊,不停地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叶兰舟。

他身为男子,见到这么多伤势沉重的病患,鲜血淋漓、残肢断臂,都不禁头皮发麻,直起鸡皮疙瘩。

可是叶兰舟亲手将伤者坏死发黑的肢体截断,挖掉化脓伤口的腐肉,被喷得满身满脸都是血,却依然云淡风轻,镇定自若,仿佛早就司空见惯,浑然不惧。

即便她是大夫,可这一年多来,她也不过是为深宅妇人治病居多,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?

叶兰舟专心致志地为兵士治伤,完全没发现顾长淮的异样。

个把时辰后,叶兰舟正在为一名刀伤发炎的伤兵缝合伤口,黎沐来了。

他提着一个木质食盒,大步跑到叶兰舟面前,气喘吁吁地道:“兰舟,快来用膳。”

叶兰舟抬头看去,只见黎沐额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珠,脸颊红扑扑的,显然是刚出过一番大力气。

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叶兰舟皱了皱眉,脱口道“你去跟他们商议军情啊,来伤兵营做什么?”

黎沐心口一梗,喃喃地道:“我……本王来给你送饭。”

他低垂着头,无措得像个孩子。

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骄傲,在这血腥气浓重刺鼻、哀嚎声不绝于耳的空间里,顷刻间消散于无形。

这些人都是为了东黎的江山在流血牺牲。

黎沐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,谈不上自责,就是挺沉重,挺不好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