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6章 万千言语喉间血 未尽相思碾作尘

侠女闯情关 刘禹汐 2229 字 10天前

“欧阳姑娘,”卓越的声音有些发紧,“您的恩情,弟兄们都刻在骨头里了。咱们这些粗人,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......”说着他双手捧上一个靛蓝布包袱,“这是弟兄们凑的盘缠,一点儿心意,还望姑娘莫要嫌弃......”话音未落,他已将那个沉甸甸的包袱挂在马鞍旁。

雪儿强撑笑意一一谢过,目光却总忍不住瞟向那顶灰色的帐篷,晨风裹挟着沙尘,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,那帐篷却依旧静默如初,仿佛里面空无一人。

“走吧。”段少阳将雪白的狐裘披到雪儿肩头,声音放得很轻,“再看也不会......”

雪儿翻身上马,左手紧握缰绳,又手指尖轻轻抚过袖中那枚温润的玉佩——羊脂白玉雕琢着九重云纹,正是两年前她与任冰情意初定时,任冰郑重放到她掌心的,此后历经多次辗转,这玉佩最终仍是贴着她的心口,如今却成了最讽刺的见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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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忽然自嘲地勾起嘴角,自己竟还痴心妄想那人会掀帐而出,用那双执惯青锋的手拦住她的去路。

多么可笑啊,这刻骨铭心的痴恋,不过是一场自说自话的独角戏。若他心中当真存着半分情意,又怎会任自己孤零零站在晨雾里,连最后一眼都吝啬给予?

而此时的任冰正独坐榻前,窗纱上投下的光影随着日头渐移。每当帐外响起脚步声,他挺直的脊背就会不自觉地绷紧。

可最终等来的,只有送行百姓的喧嚷穿透帐帘,夹杂着马蹄声由近及远,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尖儿上,直到彻底消散。

“连当面道别都不愿么......”当最后一丝念想彻底泯灭,他低笑着捏碎手中的青瓷茶盏,锋利的碎片深深扎进掌心,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,这痛楚竟让他感到一丝快意——至少证明他还活着。

“原来在你心里,我终究比不上段家表兄。”

“驾!”雪儿猛地一甩马鞭,鞭梢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。胯下“黑玫瑰”长嘶一声,便如箭般蹿了出去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任由迎面而来的疾风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吹散——总好过这副狼狈模样被人瞧见。

身后段少阳的惊呼声却渐渐远去,最终化作一缕尘烟。此刻她只愿这匹马儿能跑得再快些,快到来不及心痛,快到来不及后悔。

帐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,卓越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帐帘传来,“老大......”语调里掺着少见的犹豫,“欧阳姑娘......托我转交些东西。”

任冰身形一滞,随即猛地旋身上榻,锦被掀起再落下,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住。他死死闭着眼睛,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颤动的阴影——仿佛只要不睁眼,就能假装没听见那个名字。

卓越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帘,将青布包袱放在案几上时发出细微的声响。“属下看了看,都是些调理内伤、外伤的方子,连祛除寒毒的秘方都在里头。”他嘴角扬起促狭的笑意,“欧阳姑娘这是要把毕生所学都传给老大不成?”

说着目光扫过床上纹丝不动的任冰,又掂了掂手中那个虎头枕,“这老虎绣得倒是精巧,只是......为何不直接给妞妞那丫头?"他挠了挠头,脸上写满疑惑。

卓越忽然又想起什么,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锦囊,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,“还有......这个。”

任冰虽仍保持着假寐的姿态,眼角余光却早已锁死卓越的每一个动作。当那枚绣着残梅的旧锦囊映入眼帘时,他呼吸骤然凝滞,“莫不是那......”

任冰心头如遭重击,喉间霎时漫上腥甜。他尚未理清思绪,身形却已先于意识而动——

但见青衫翻卷如云,他整个人似惊雷破空,转瞬已逼至卓越身前。五指如钩扣住锦囊的刹那,布帛应声而裂。

一件冰凉的物件坠入掌心,却不是预料中的那枚羊脂玉佩,而是一枚青铜古钥。钥身泛着幽冷的青光,“无想”二字以古篆阴刻其上,每一笔划都似淬了寒冰。

任冰瞳孔骤缩,指腹摩挲过钥身上细密的纹路,“这是......何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