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刀刃伤到了肺部,二驴子喘气时像一架漏风的破风箱一样,他的头枕在谢益清的腿上,还有心情跟谢益清开玩笑:“说了不让你冲动,看吧,把我连累了。”

谢益清哽咽难言,握着他的手说道:“别说话,留着力气等救护车。”

二驴子摇了摇头,说道:“没用的,我知道,这是报应,算命的说,我活不到74岁,还有一天,真就活不过去。”

贺兰跪坐过去劝道: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,什么坎儿不坎儿的,您福大命大,一定能过去。”

二驴子眯眼打量她一会儿,忽然探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纸包来,示意贺兰打开。贺兰打开糙纸包,发现里面是一块雕刻成花瓣状的木头,跟会客厅藻井上的缠枝芙蓉花很像。

“这是你那藻井上的花瓣,从东往西数第八朵跟第九朵花中间,仔细找能找到断茬。回头你找人给粘回去,一定要粘牢,这东西有讲究,芙蓉缠枝才能荣华永续,缺一瓣儿都续不上。”

话说完二驴子忍不住想,早知道报应是自己这条老命,当初他就不应该手贱做这缺德事。不过是少吃一个鸡蛋而已,至于断了人家的荣华富贵么?

后来再一想,跟吃不吃鸡蛋没有关系,是自己从始至终就没瞧上这个姓贺的丫头。她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儿,哪里配得上醇亲王府的血脉。

抬眼再一瞧谢益清那双跟外婆一模一样的眼睛,二驴子又忍不住心酸,这都哪儿跟哪儿啊,就算没有姓贺的丫头,姓谢的家事也轮不到他一个下人来插手。

唉,他怎么就是记不住呢,他不过是个给格格跑腿儿的下人而已。

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和警笛声同时响起,谢益清轻轻摇晃二驴子的手臂,“爷爷,醒醒,救护车来了,你很快就有救了。”

二驴子看着眼前的谢益清和贺兰,拼尽全力说道:“你们以后,好好的,别再闹了。”

谢益清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说道:“不闹了,我们听您的。”

医护人员冲进院门的那一刻,二驴子的手软软垂了下去。